第 34 章

忙了一天的徐章，在工位上伸了一下腰，揉了揉眼睛，活動了一下手腕，拿起手機發消息。

【念念，我今天十一點之前能回家。】

【我知道了。】

【你安心早點睡，不用等我。】

【我知道了，你開車註意安全。】

話是如此，徐章到樓下的時候就看見客廳的燈還亮著，打開門，意料之中的顧念許躺在沙發上，好在聽話的蓋了毯子。

看她睡覺都不安穩，徐章蹲在她的身邊，理了理她亂了的頭發。

“在做什麽夢啊，睡覺也不讓你安穩。”徐章眼睛描摹著她的樣子，她眼下竟然有了青黑，“這麽累，還在這等我，傻瓜。”

徐章嘆了口氣，手搭在她的毯子邊，頭貼近她的身旁，閉上疲憊的眼睛，臉上生出難以察覺的隱忍的痛苦。

幾分鐘後，睜開眼睛，將顧念許用毯子裹好，輕手輕腳的抱她去臥室。

關燈的時候，顧念許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：“你回來了。”

徐章溫柔的露出笑意：“你怎麽醒來了。”

顧念許說：“你沒回來，睡的不踏實。”

徐章走了過去，單膝跪在她的床邊：“念念，以後我沒回來也要好好睡覺，你看黑眼圈都重了。”

“黑眼圈是因為工作，你還說我，你看你眼睛裏，紅血絲那麽重。”顧念許心疼的碰了碰他的臉，徐章側著頭貼近她的手心，“怎麽眼睛濕濕的，你偷偷哭了。”

徐章搖了搖頭。

顧念許說：“工作量力而行，一切看起來過不去的都會過去的，別給自己太大壓力。”

徐章望著她的眼睛，那雙眼睛像一片溫熱的湖泊，讓他跌進去就不想再出來了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
“念念，明明我比你大，但你卻比我明白很多事。”徐章說，“現在還要你來開導我。”

顧念許失笑：“不是你告訴我，人是在一直在成長嗎，你也就比我大四歲，能大到哪裏去，以後有事跟我說，別憋在心裏。”

“念念……我們在查一個很危險的案子。”徐章藏不下去了，他實在沒辦法，他回來的時候竟生出靠近顧念許的悔意，“我……”

顧念許看著他有些痛苦的表情，其實她之前就有過猜想的，只是當徐章這樣跟她說，她的手竟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，她問道：“所以呢？所以你現在跟我說這些，你前兩天從一回來就給我說你沒回來也要好好睡覺，不讓我等你回來睡覺，你什麽意思？”

顧念許眼睛紅了，聲音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變大了。一瞬間，已經淡忘的痛苦又一次湧出記憶的匣子，比曾經許許多多次都猛烈。

“念念……”

“你別說話。”她劇烈的喘著氣，心口難受的絞在一起，“徐章，所以你後悔了嗎？”

她竟然看透了，徐章想，被她通紅的，強忍著淚水不掉落的眼睛盯著，徐章難受的要死了。

“念念，我沒有，我只是想讓你好好生活。”

“好好過沒有你的生活，是嗎？！”顧念許怒吼了出來，“誰要你這樣！你就那麽確定你會死嗎？你就那麽想要偉大的犧牲是嗎！”

“徐章，我……”淚水還是決堤了，她顫抖著，怒視著他，“我恨死你了，我簡直要恨死你了，徐章。”

“你當警察當久了，自我犧牲刻在你的骨子裏了是嗎？哪怕你明天要犧牲，為了你的信仰，你的職責去犧牲，你也不應該這樣，你在小看我，看輕我。”

“你不應該告訴我的，你應該帶我回家，見你的爸爸媽媽，跟我求婚，在一場危險重重的案子裏努力的活下來，而不是為了一個你的預估，就膽怯的跟我說這些。”

“你不應該想著丟下我的。”顧念許雙手捂住臉，“我被拋下過很多次了，我最怕的不是你死了，是被你拋棄了，你懂嗎？”

說完，她摸了把眼淚，捏住徐章的下巴，吻了上去，笨拙的、毫無章法的、只發洩自己脾氣的吻，徐章閉上了眼睛。

為什麽啊，他明明那麽期待顧念許的吻，而現在他只剩下一顆被顧念許攥的緊緊的心。

顧念許咬了他，血腥味和眼淚的鹹味拌在一起，分開之後，她看著他嘴角的傷。

“你說過要讓我習慣跟你一起的生活，你說要陪我過一輩子，不管什麽原因，你在後悔。”

“我不想再看到你。”

徐章被關在門外，眼巴巴的除了站在門口說一句“你哭過，緩一會兒在睡覺。”以外，顧念許沒有給他任何轉圜的餘地，她全都猜到了。

僅僅靠一句話，她全都猜到了，徐章躺在床上，他應該早知道的，顧念許本就是個敏感心細的人，或許他真的做錯了。

為了一個還沒有開始行動的方案，就抱著悲觀的心態。他還是不夠了解顧念許，可是，他害怕啊，這麽久相處下來，顧念許真的做得出來在他死後……，他只想顧念許好好生活，幸福的生活，哪怕他不在了，她也要再遇見一個對她好的人，或者一個人好好生活。

徐章不敢再深想，不知道顧念許有沒有好好睡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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